寻藏书直奔科学院访迎春追忆八宝山

寻藏书直奔科学院访迎追忆八宝山

中医科学院的图书馆存放着黄竹斋生前部分藏书。黄先生爱书如命,藏书如海。年,黄先生突然病故。徒弟赵玉青、米伯让商量,建议将黄老藏书捐献给中医研究院图书馆。随后,组织上安排时任研究院办公室主任燕福存同志亲自到西安樊川乐素洞办理接收事宜。据何知耻老先生讲,当时黄先生的书都堆放在窑洞里,被人用架子车拉走,整整好多车。这件事在西安交通大学校史档案中有记录:

“中国中医研究院曾到其居住窑洞将撰写文稿及收藏书籍半数运回,其余在“破四旧”及“文革”中销毁殆尽。”

黄先生的书多是可以说在当时是无人能及的。而先生也似乎以藏书多而感到得意。据长安画家何知耻先生回忆,当年黄先生在长安县政府门前办了几场个人藏书展览,参观者目睹如此蔚为壮观的线装书籍,莫不惊叹。黄先生则是在一旁乐呵呵地为老乡们作着介绍。我每次想起关于这些藏书的故事,总不免心生好奇,渴望能有朝一日目睹为快。也每次总在脑海里浮现以下画面:先生高大的身躯,一身土褂子,大光头,长胡须,脚上白袜黑布鞋,干净利落。因为要把藏书展示乡里,喜悦自豪荡漾在先生的脸上。从樊川出发往大兆(当时长安县政府所在地)的土路上,先生走在前面,身后是一队车夫拉着架子车鱼贯而行。初阳的金辉照在少陵塬无边的麦田上,也照在这一行人的身上。

先生已去,藏书却深藏在北京。每念及此事,我的心头掠过一片忧伤。

关于这批书的下落,我是从赵玉青回忆师父而写的一篇名为“近代名医黄竹斋先生生平简介”中得知。文章落款为“门人赵玉青教授于年初秋”。关于书目并未记载。既然知道下落,自然就可以想办法看到。

黄先生于年奉调北京,当时随行家眷三人(两位夫人,孙女黄迎春)。迎春今年已是70高龄老人,退休后居住在北京长安街五棵松某单位家属院。电话联系后,暑假我搭乘高铁开始了我的北京追梦之旅。

之所以拜访黄迎春,因为她是唯一一个与先生生活多年,感受先生教诲,耳濡目染,言谈举止隐隐散发着先生气息的人。另一个原因是,我希望记录先生后人的生活状态,心里边似乎有为先生在天之灵告慰之感。最后一个原因:她为先生守灵扫墓。

从西安出发之前,我打电话给黄迎春。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标准的京腔,但我却仍然能够听出陕西话的味道。当她知道我要来,并将带给她家乡的特产,老人激动的嗓音似乎有些颤抖。而我的心情好像更加的兴奋激动。在西安寻找黄先生的生平足足一年,几乎所有素材都来自间接渠道,甚至双竹村的黄东安(先生的孙子)都没有见过爷爷,他告诉我的都是听父亲讲过的。终于要见到与黄先生生活过的人了,我甚至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先生还活着一样。

北京的地铁人太多,我感觉很不舒适。匆匆忙忙的赶车族满脸的麻木枯燥,而打发无趣的就是一个个手里捧着的手机。他们不会知道,这里曾经来过一个陕西老人,他用小小的金针曾经无数次第创造了奇迹。出了五棵松地铁站,我领着一大包家乡特产走进一处看起来老旧的住宅小区。一个身穿黄色圆领T恤的老人站在楼下,个子高挑,却略微含腰驼背,消瘦的脸上刻着皱纹。我一眼就认出来她就是黄迎春。我叫她阿姨。她略显紧张第乐呵呵问我怎么认出来她。我说:“您跟黄先生太像了。”

迎春的家在三楼,老人爬楼梯稍微显得疲惫。她家面积很小,光线昏暗,家具很简陋陈旧。可以想象到居住在这个家里的人过的是多么艰苦。因为没有沙发,所以我就在一个木板床边坐下。迎春的丈夫也是一位退休老人,似乎听力不好,所以我跟他唠叨几句也就不怎么说了。环顾这个家,我总希望能发现一点黄先生的蛛丝马迹。唯一吸引我的就是压在一个玻璃板下面的几张黑白照片。

迎春老人看到我目光落在照片上,她拉了椅子靠过来。她的眼睛看着这几张照片,人一下子活泛兴奋起来。她指给我每一张照片,并讲起故事。这些照片我会附录在书的插页。其中几张照片是黄老身穿白大褂与科室医生还有康复的患者,医院的大门前。合影是不同的患者,这些患者都是中风后遗症瘫痪,或者是风湿痹症的病人。还有几张是黄老与中医研究院部分老大夫的合影,我看到有程莘农、蒲辅周等。另一张是周恩来接见全国先进中医工作者的合影,黄老在第一排,与总理隔了几个人,蒲辅周在黄老身旁。最后一张很特别,黄老手里抱着一个婴儿,满脸堆笑。照片里一个梳着大辫子的年轻女子高兴第挽着黄老的胳膊。迎春告诉我,这张照片是黄老唯一一张开心的照片。当年他用针灸治好了一个印尼华侨的不孕症,第二年姑娘生了大胖小子后,亲自抱着孩子来谢恩。这是黄老针灸治疗的一个癔病性呕吐而至闭经的病例,《黄竹斋针灸医案选编》神志病案例4有详细记录。这张照片之所以特殊,一方面是我们看到黄老爱心温柔的一面;另一方面则是相比较,黄老其他照片均是眉头双锁,表情凝重。这引起我的疑问。正待张口,迎春老人说了一句话更让我大吃一惊:"我爷爷就不该来北京。"

我暗自惊愕,也暗自为自己一年来隐隐之中的预感得到印证而震惊。

当年,黄老进京带着迎春,迎春11岁。迎春的出生地是在乐素洞的家。对黄老来说,68岁高龄的老人走过了清末,辛亥,国民党政府直到全国解放,目睹着社会主义建设的美好时代,此时的他感到枯木逢春般的兴奋。他一生为了祖国医学的发扬传承奔走呼吁,现在祖国需要他,总理召唤他。老人二话不说,欣然离开风景怡人的秀美樊川,除了两位夫人,他还考虑让孙女迎春跟他一同到北京生活。老家的乐素洞还有一点田地就留给了儿子志仁两口经营。迎春当时已在韦曲镇初小上了两年学,忽然间爷爷要带她去北京,她并不懂得未来对她意味着什么,就懵懵懂懂第跟着爷爷搭上开往北京的火车。此时的小迎春根本就想不到爷爷带她赴北京是一心想把他培养教育成人,然后把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她。

到了北京后,迎春被组织安排在北京大学附属小学继续念书。她从此过上了在古城西安老家怎么也想不到的生活。北京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稀奇。跟她一起的同学多数都是担任要职的干部的孩子。每天,她穿着漂亮的少先队队服,蹦蹦跳跳地走在北京的柏油路上,身边是颐和园的荷花,是北海公园的白塔,是巍峨的天安门。迎春老人告诉我,爷爷到北京后的工资是每月元,爷爷会每月给她10元零用钱。可是她根本就不会花钱,就连2分钱的冰棍她都舍不得吃。每个月,她都把省下的钱交给了奶奶们。实际上,黄老的大夫人来北京不久就返回了老家。而后,在北京跟黄老一起生活的人就是二夫人成素英和迎春了。自然,迎春的钱都给了二奶奶成素英。迎春告诉我这些的时候,她管程素英叫“奶奶”到颇为亲切。

来北京头一年,迎春感到医院的事情。每天他起床很早,回家却很晚。在家里,爷爷除了读书、写书,就是接待各种来访的客人,客人中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而且客人们都很体面。也有几乎跟她不说话,甚至连学习情况都不过问。有一次,学校开家长会,黄老到了学校竟然不知道孙女在哪个年级。用迎春老人现在的话,她认为自己几乎就是在没人管的情况下上完了她小学初中。当她告诉我这些的时候,老人瘦弱的脸上掩盖不住的一种失落,我感到她陷入了一种很不愉快的过去时光里。我不再接她的话,给她沉默的回忆,也给我更深入的观察面前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跟着一个工作狂一般的爷爷,还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奶奶生活在一个政治气氛异常浓厚的异乡。心理学上,家庭环境对一个人的性格成熟以及社会认同有很大的影响。事实上,不几年,命运摆在迎春面前的不是鲜花和温暖,反倒是几乎流浪式的颠沛岁月。北京一年后,迎春慢慢发现爷爷的表情严肃起来,而每日的工作却更加的紧张忙碌,三个人就这样过着在北京的日子。年,她感到北京的冬天很冷很冷,天空中到处是烧煤的黑烟,爷爷开始咳嗽。冬去春来,年刚过了春节,爷爷的咳嗽看起来频繁起来。医院的领导有时候会到家里看望爷爷,劝他放下工作把身体检查检查。可是倔强的爷爷总是说不要紧。迎春几次看到爷爷在家里自己给自己扎针。那一年的5月15日,迎春放学回家发现家里站满了不认识的人。大人们脸上都十分凝重。她立刻赶到一种不祥预感。

于是小迎春哭喊:“爷爷,爷爷,我要爷爷。”

“迎春,没事儿,医院了。”一个慈祥的中年女人拉住了迎春的手。

后来她知道这医院副院长的尤祥斋妈妈。尤祥斋是谢子长的夫人,我国老一辈革命者,当时担任中国中医院副院长。尤院长对黄老十分有感情,也十分敬重。在交大校史中的记录是这样的:“卫生部在京筹建医院——医院于年12月建成开诊,黄竹斋应筹备负责人尤祥斋女士邀请被调任该院针灸科主任。”

对迎春来说,第二次见到爷爷时,爷爷已经永远离开她,连一句话都没来及说就阴阳两隔了。组织上为爷爷举办了追悼会,并安葬在八宝山革命公墓。随后不久,成素英奶奶就挎着包袱离开北京回了陕西兴平老家。家,已经是什么都没有了。从家里出来时,迎春只骑了一辆自行车,那天去了哪,她记不清楚了。但随后不久,她就以知青的身份被安排在河北某地插队。

谈到黄迎春工作时的情况,老人给我看了她年轻时的几张工作照片。我的思绪也暂时从黄先生身上挪开,其实我的内心并不轻松,所以听听迎春工作的故事也是一种调剂。老人拿给我的几张黑白照片都是她与同事的合影。可是在合影的人中,有几个人我一眼就认出来,倒是颇为欣喜的发现。一个是杨力,一个是王琦。这两位对于我来说都是中医界的超级大牛人物。对杨力的认识是前年在读一部几乎比砖头还厚的书——《中国医医易学》开始的。孙思邈说:“不知易者不可为大医。”这句话启发我,所以曾经痴迷第阅读易经、相术、运气类书籍。正是杨力大师的书让我对此领域略有窥斑。而王琦名声赫赫,国医大师,中国男科养生学第一人。我是在寻找中医腹诊学方面的书籍时读到了王琦的一本书。腹诊日本一直走在我们前面,可是王琦硬是证明了腹诊是中国的,而且更早已有,他带领团队搞出了中国系统的腹诊学。这个令人佩服。

原来,黄迎春知青插队回来后,尤祥斋并没有因为黄老谢世而忘记照顾遗孤。于是迎春被安排在中医研究院一个教研室担任助教,同事就这杨力和王琦他们。这个插曲,我颇为意外。照片中,迎春看起来30左右,浑身散发着女人的风韵,门面笑容,头发是熨烫的自然卷发,充满活力。杨力、王琦等也是年轻风华正茂,中山装,口袋里插着钢笔,方黑框的眼镜,书生气意气风发。我不由神往之。

写这一段的目的在于,迎春的青春有那么好的机会本可以成为大家,哪怕是一个普通中医也好。可是她没有,她的青春几乎漫无目的的耗费了。同事多年,大师成了大师,迎春却黯淡第退休。迎春告诉我她还可以给王琦打电话。我平静地只是听她说话,因为我知道老人说这些话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在我心里,迎春应该是继承黄老的医术,然而她丝毫没有继承。我问她是否在教研室从事中医研究,老人说她只是帮忙整理资料文件而已。其实,我来北京之前,对迎春的有关情况基本已经了解。客观地说,迎春让黄先生失望了。可是,面对一个风烛残年甚至有些凄苦的老人,我不再想到继承的问题。人生不好把握,或者说掌握命运谈何容易,过去的就让它随风而去。

老人见我认出一张蒲辅周的照片,她表现出敬佩的语气说:“蒲老真的是厉害,不一般。”我一听这个兴趣又来了。蒲辅周先生,一代中医大家,早年行医成都,欺负盛名。年,与黄老同时被征调北京补充中医研究院的力量。蒲老多次被中央领导召见,多次为老帅们看病,威望极高。《蒲辅周医案》是中医界无人不知,无人不参之而后快的好书。原来,迎春在黄老去世后的某年冬天患病发烧,高烧持续不退,大概医院的病床上,医院开了几次病危通知书,几乎要放弃了。尤祥斋把蒲辅周请来了,医院的人说:“我们不能对不起黄老!这娃要救!”迎春回忆到,蒲老来病房根本没有跟她说话,只是把了脉,转身开了个方子。几天后蒲老又来了一次,还是没说话,开了三服药。奇迹就这样出现了,迎春被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

在黄迎春的家坐了大约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我跟老人商量了下来几天的计划。在我的计划里,有一个事项列表:1、去八宝山祭拜黄先生墓。2、去中医科学院图书馆见到黄老的藏书。3、去医院走一走,感受黄老曾经工作过的地方。4、拜访中国煤炭报记者刘连翠女士。(黄竹斋学术评传的作者)。5、拜访黄先生弟子赵玉青之子赵寿毛先生。迎春告诉我,刘连翠写《黄竹斋学术评传》的有关资料几乎都是从她这里听到的。这个我相信,因为这本仅有三万多字的册子里,作者写的有关黄老的生平事迹非常少,而且这些我都早已掌握。我认为她挖掘不深。为了节约时间,我放弃拜访刘女士。以后如有机会再说。说到赵寿毛,迎春老人似乎有一些不愉快。我明白她的意思,所以也就放弃了计划。

第二天清晨,我起得很早。早点是庆丰包子铺,惯例——包子和卤肝。从西单到直奔八宝山公墓没花掉多少时间,而当我赶到八宝山公墓门口,迎春老人已等候在那里。虽然是夏天,可是当天小雨,空气湿漉漉的,雨丝把八宝山的青松翠柏润洗的格外绿。八宝山的门口有好几个妇女在兜售菊花。我选了很大的两束花,抱着跟迎春步入墓园。老人走路很慢,她嘴里呐呐自语,我没仔细听,但大意是说她每年清明都给爷爷扫墓,从未间断。黄老先生的墓在公墓区的左边的墓园。我们沿着入门正道一直走到尽头然后左拐就可以进入墓区。迎春给我讲着这里埋着谁,那里埋着谁,甚至给我讲到周总理追悼会的情形。

黄老先生的墓是一个花岗岩材质的墓地,大概4个平方,长方形,呈枕北望南方向。所以,拜祭者站在脚下,而墓碑在头的位置后边。墓碑也是花岗岩,内嵌青石碑,正面是“黄竹斋先生之墓”,阴文是中医研究院撰文,简要回顾黄老生平成就。我们向黄老献花并鞠躬后,迎春颤抖着给爷爷收拾了一下墓园,我看她拔了几棵草,轻轻第抚摸了墓碑。而我则凝视“黄竹斋先生之墓”几个大字呆呆第站着。我苦苦追寻的大师身影,此刻他却长眠黄土之中,与我只隔着一层棺木,一层泥土,一层石头。他是我崇敬的一代大医。我忽然想起黄老的一句话:“中华古医学,世界将风行!”这句话此刻在我心中荡漾,如同黄老就在身边铮铮有声的讲给我。

黄老的傍边隔几个是闻一多的墓,脚下偏左是刘青山的墓。

扫完墓,我看时间还早,就决定去中医科学院图书馆。迎春老人欣然答应。我考虑到老人的身体,所以出门就拦了出租车。从八宝山到中医科学院的路很远,迎春看着窗外的景致。他说自己好久都没有出来走动,城市变化太大了。我想她在回想爷爷,回想尤妈妈,回想她在中医研究院的教研室生活……

迎春说,她在中医科学院已经没有多少熟人了。如果李经纬在,他一定可以帮忙的。我一听李经纬这个名字,心中又是一惊,怎么都是这么赫赫有名的人物?李经纬是陕西中医学院毕业学子,后来成为我国中医史大专家。

到了图书馆,迎春已经是如同陌生人一般。图书管里出出进进的年轻人他一个也不认识,年轻人也都不认识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我担心她会失落,所以就鼓气说:“黄阿姨,没事儿的,咱们直接就是。”她喏喏地点头。中医科学院的图书馆是一座六层的小楼,门禁很严,幸好我带着介绍信。更重要的是我心里底气很足——我是来看我陕西老乡的私人藏书的。古籍馆在六楼,借书区有三个工作人员,两个学究一样老人在专注地整理古籍,一个中年女性在整理资料,她显得很专业。我向她说明来意后,她们却客气地说:“对不起,黄老的书我们还在整理,因为这些书非常珍贵,所以暂不外借。”我一听这话就心里恼火起来:“你好!您认识这位老人吗?她可是黄老的孙女赵迎春。我们就想看一眼黄老的书。”一听到我说话,傍边埋头整理古籍的一个老人站起来,她放下花镜,看了一眼迎春,并未接话,只是说给那个年轻人:“让他们看看吧。”

我让迎春坐下来。自己则翻看着工作人员给我的藏书目录。目录里记载着当年老中医们给国家的献书清单。第一个是任应秋的,第二就是黄竹斋先生,排在后边的是何时希。书单上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书名,个个都是珍品。我瞬间感到老一辈的淡薄伟大。任应秋从四川来,黄竹斋从陕西来,何时希从上海来。他们都是名震华夏的大医国手,一生钻研中医,最终却把毕生珍藏的古籍善本无私地留给国家。这些书中多少都是孤本,可以说价值连城。我粗略第统计,黄老捐书不下本。光宋代版本就有几十种之多。

时间所限,我选了一本我没有听过名字的经络方面的书借阅。不一会儿,工作人员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第捧着一本蓝色硬皮的线装册子。给我。我打开来一看,顿时被该册子的文字和纸张震惊。内容是黄先生亲手书写的小楷,工工整整,一丝不苟。偶尔会有一个插页纸张,纸张上市用羊毛小楷轻描的练功图谱。人物绘得栩栩如生,血肉饱满。真乃宝物也!、

我知足了。一方面我知道黄先生的书保存完好,另一方面我得到了书目。这些为我今后一项更大胆的计划提供了很好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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