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那年中秋,本该是团圆之夜,我却被最信任的家人卖去给鬼王做妻...... 从此以后,夜夜纠缠,再无宁日......
正文第一章梦魇
额上沁出细细的汗珠,我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可身体难以动弹。
在迷糊与燥热之间,两瓣冰凉轻轻点在了我的额上,又游走过眼角,鼻梁,嘴唇,最后停在了我的耳垂,慢慢地吸吮,舔舐……
“嗯……”顿时全身酥麻,我不禁哼出了声。
“吴怡,吴怡。”低沉的声音一遍一遍响在我的耳边。
“嗯。”我回应着。
紧接着我便感到重物压在我身上,唇舌缠绕之间,一双同样冰凉的大手试图解开我的上衣,我靠着意识与本能一手护着自己,一手握住了那双冰凉。
可不一会儿,头脑缺氧,这种零距离的接触让我飞入云端,火热的身体碰到的凉爽格外舒服,我不禁伸手抱住了冰凉,直到下面的痛感将我拉回现实。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可除了风吹动的窗帘,什么也没有……
我坐起身来,缓了好一会儿了。又做这种难以启齿的春梦了,难道是高三的压力太大了?
我叫吴怡,无父无母,从小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如今已十八年。
爸爸妈妈对于我来说就是个没有情感的词汇,每每提到这,奶奶像是怕我伤心,总是念叨着“过去的就不提了”,其实我也并不觉得难过。
奶奶懂一点阴阳秘术,村里有的人叫奶奶“菩萨”,每逢遇病遭难,都会找她化劫。
也有的人又叫奶奶“罗刹”,每次化劫的人,都得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与奶奶交换。
可能是遗传的原因,我也总是遇见一些匪夷所思的怪事,房梁上的红尸,井口边的女子,夜晚耳边的惊呼声,窗外的吊死鬼……
他们每次都好像是盯着我贪婪地看,凶神恶煞,想要向人索命。可又好像是在犹豫着躲避什么。
这些鬼怪在我身边从没有靠近,又从没有远离。
我也是习以为常了。
迷迷糊糊地起身,迅速地洗漱后出门。
好友蔡琳已在路口了,我拉了拉包,快步冲上去。
学校与村子一道石桥相连,三年,四周的景物一点儿没变,正在我这样想着,跨过石桥,映入眼帘的竟是阴气森森的坟场,灰色的墓碑一排接着一排矗立在那儿,哪儿还有学校的影子。
我扭过头,可身后的石桥也不见了。
顿时像有一道雷电劈在了我的身上,从头到脚,一阵发麻,我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深吸一口气,四下望了望,竟没有一处是熟悉的。
我和蔡琳都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穿梭在坟场的枯枝败叶中。
突然,我注意到其中一个墓碑——
奶奶!
我奶奶的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墓碑上?
不仅是奶奶的,村里所有人的照片都在!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感觉身边的空气都骤降了两度。
一路走着,沿道两排都是墓碑。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不是村子的后山吗?
我们从村里出来一直往出村的方向走,可为什么我们竟到了村子的后山!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蔡琳突然声音颤抖地喊了起来。
“吴……吴怡,你看。”沿着蔡琳指的方向。
枝桠上滴着血,血迹从远处到此还没断,一直向前,我沿着血迹一路望了过去,也没有什么发现。
我沾起一滴血,是新鲜的。凑到鼻前闻了闻,除了一股腥味儿,一无所获。
我屏住呼吸。
几声婴孩的啼哭传入耳中,而且是从血迹的尽头传出来的。
“过去看看。”我压低了声音。
大气都不敢喘,一步一步唯恐踩碎了枯枝,惊动了前方的不明物体。
啼哭声越来越近了,好像就在前面,心像是被揪了起来,我迅速拉起蔡琳蹲了下来,以墓碑为掩体。
竟是黄皮子!
它的嘴里竟然叼着一个血淋淋的娃,一双血红的眼透露着凶光警惕地环视着。
在排除了危险之后,将嘴里的猎物放下,紧接着从石洞中又走出了好几只,其中一只体格大得惊人,像成年的藏獒。
它们围成一个圈,将婴儿围在中间,像是在商议着什么。
是在商量着要先吃哪部分吗?我不寒而栗。
紧接着它们便围着孩子转起圈来。
现在的局面可以说是进退两难。别说去救孩子了,自己都可能成为腹中之物。
突然那几只黄皮子停住了动作,转过头来望向我们这边,我心里暗道不好,可也抱着侥幸没有动弹。
他们只是没有目标地望着,应该很快就会回过头继续他们的仪式了。
我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冷汗划过我的背脊,没有注意到我们吧。
突然蔡琳大叫:“快跑!”
啊,这一下彻底暴露了目标,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将背上的书包一丢,转头就跑。
可蔡琳还保持着蹲着的姿势,与黄皮子对视着,我心里不禁咆哮,黄皮子都要追上来了,还在那里呆着干啥?
“蔡琳!”我大叫了一声,示意她快跟上。
可她一点反应也没有,被吓蒙了吧。
我回过头来,拉起蔡琳的手臂就往后拖。
忽然我的手臂反被箍住,是蔡琳!
她的力气出奇的大,拉起我就往地上扳,我重心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又一把将我按住,翻身坐在了我的腰上,将我的两只手固定在头顶上,我瞬间动弹不得。
耳畔传来沙沙声,那几只黄皮子用之前的阵势将我们围了起来,都是一双双猩红的眼,油亮的皮毛。
此时的我头皮发麻,双手还被紧箍着,一点力都使不出。
我绝望地看着蔡琳,她却一脸冷漠回望着我。
蔡琳到底怎么了!或者说……她是不是蔡琳?
突然,我脖颈被湿乎乎的舌头舔舐着,我费力地转头,是那只大如藏獒的黄皮子,它每舔一口,都享受得卷一下舌头,仿佛尝到了人间美味,淌出的口水已经打湿了我的衣领。
正文第二章鬼上身
黄皮子像是酝酿了很久,终于张开大嘴,露出满嘴尖牙,我紧紧地闭上眼,咬紧牙关,清楚的感觉到全身都在不停地颤抖。
“噗!”
我还能清楚地听到尖锐刺穿肉体的声音,湿热的液体喷在了我的脸上,眼睛闭得太紧,竟是挤出了眼泪。
液体顺着我的脸滑到了耳际,耳边传来黄皮子“嗷嗷”的惨叫声,这才发现脖颈处并没有想象中的痛感。
睁开眼,看到的竟是倒地抽搐的黄皮子,腹部的热血汩汩地冒着,脚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见此状,其余的黄皮子都垂着尾巴,呲着牙,发出“呜呜”声,群龙无首,再也嚣张不起来,转身逃窜了。
此时紧紧箍住我的手臂也松了,失去知觉的双手瞬间有了阵阵麻意,蔡琳软软地瘫在了我身上。
“蔡琳,蔡琳……”我抱着她,尽管用力地摇着,她也没有半点反应。
“她受了邪,只是暂时晕倒,莫要管她。”这时我才看到对面站着的男人,身体高壮,穿着一身奇特的道服,手中执着一把木剑。
“贫道陈猛,路过此地,发现这里被人施了法,你们是被迷了心智呀。敢问你们平时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我细细数着,这十八年来,我的圈子之小,平日待人也诚诚恳恳,从来没有对人恶语相向过,更别说得罪了谁。
我摇了摇头。
突然,陈猛一个飞身,跳入了旁边平地,对,孩子!
我转身望过去,陈猛一手将孩子托起,另一只手试探着孩子的鼻息。
陈猛把孩子给我抱着,蹲身拉起了蔡琳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一个起身将蔡琳背起,又提起了旁边的黄皮子,“走,我送你们下山。”
霎时感觉自己安全了很多,我谨慎地跟在陈猛身后。
一路上走着,我也了解了很多。
陈猛是茅山的道士,而对于黄皮子,他说,他们本就是有灵性的生物,最能为恶人所利用,村子后面的山被他们茅山道士叫做黄皮子山,而这些东西竟然敢去村子里叼小孩,陈猛笃定村子里绝对有人在养黄皮子。
我突然想到了,前些天村子里有人家鸡舍遭到了洗劫,鸡的死法不仅残忍还一致,完整的尸骨,腹部却有一个大大的血窟窿,里边的内脏全都不见了,从最柔软的腹部下手。
当时便有很多人猜测是黄皮子干的,可平日里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又不太确定,消失的内脏就变成了迷一般的存在。
陈猛又说,黄皮子不仅偷袭家禽,最可恨的就是它还能附在人体身上,俗称为“撞客”。
前些日子,那个得癔病的妇女,明明自己的孩子在襁褓中,可就是吵着闹着要孩子,后来才知道,这个妇女的丈夫在山上砍柴的时候,掏了一窝小黄皮子回家,剥了皮吃掉了,那皮毛就摊开摆在了院子里。
难道是黄皮子回去复仇了?
陈猛把我们送到家中,“就此别过……正是微凉好夜色,山上该出来活动的都出来了,我还得上山。”他握了握别在腰间的木剑。
直到天色黑尽,奶奶才从外边回来,我将自己的遭遇从头至尾地给她讲述了一遍。
奶奶并不惊讶,微微叹了一口气:“你能够看到常人不能看到的东西,那是一种天赋,又是一种负担。如今你已经成年了,这种能力没有随着时间消逝,反而增强了,竟然让你莫名走入后山。是时候抑制这种能力了。”
正文第三章相亲
“嗯?那有什么办法吗?”我往奶奶身边蹭了蹭,认真地听她讲。
“世间万事有因有果,有动有静,阴阳相合而万物又生。”奶奶一脸淡然,我却在旁边听得一脸茫然。
“也就是说,现在的你缺少平衡点,需要找一个相生之人。”
想到了村里时常有大人带着小孩来找奶奶,奶奶会根据孩子的生辰八字找到对应的人选作为孩子的干爹。
“是认个干爹啥的吗?”
奶奶没有说话,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过几日,你就去见他吧,我给你约个地点。”
我点点头答应了。
隔日,来到指定地点,是一条狭窄又阴森的小巷子,巷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家瑜巷号。
是一家简约的咖啡馆。
我局促地坐在位置上,毕竟对方还是未曾见过面的人,掏出包里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呼。”深吸一口气,不过只是建立一个关系而已,没必要这么紧张。
我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微微笑了一下,“你好,我叫吴怡。”
在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的间隙,从镜子里瞥见一双眼带着一抹笑意一直看着我,瞬间觉得尴尬。
收回了镜子,转过头。
诶?人呢?可咖啡馆里只有我一个人呀。
应该只是错觉。
我挑起一小勺奶泡,慢慢地抿了一口,挺顺滑的,口感不错。
又继续搅了起来。
“玛奇朵一口喝会感觉更好。”桌前撒下一片黑影,抬头,对上了一双孤独与深沉交织的眼,皮肤很好,长得也很帅。
就从这年轻的模样来看,应该不是我要等的人。
他是在搭讪吗?我没有说话,埋下头继续搅拌。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我等的人并没有如约而至。
“在等人吗?”男人并没有离开,而是说着便拉过凳子坐了下来。
“嗯……”我心里不禁暗叫,说了在等人,为什么还要坐下来。
“在等谁呀?”我一直埋着头,余光瞥见他白皙的手随意地搭在桌上。
“干爹。”脱口而出,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对方僵硬了一下。
沉默,安静。以至于勺子碰到陶瓷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的大。
不想理会他复杂的眼神,
“我打个电话。”说罢我便走出店铺。
“你好,我是吴怡,请问你是百里赦吗?”
“嗯。”从来没有通过电话,感觉声音挺低沉的。
“我现在在咖啡厅靠右边的橱窗,请问你……”
“我到咖啡厅了,靠右边的橱窗。”
嗯?
我转过头,看着刚才的小伙子,坐着正在打电话。
我一时无语凝噎,直接僵在了门口。
不该是按照生辰八字来认干爹吗?这……
相生之人……
奶奶这是让我来相亲呀!
他一直拿着电话看着我,我慢慢挪步过去。
“你……如果要找干爹的话,我想我不合适。”男人带着一丝冷意。
这下误会大了……可……虽然帅但也不能对人一脸藐视啊!
我严重地感受到他对我的嫌弃。
我内心不禁涌起愤怒,直视他的双眼:“如果你是来找媳妇的,我也不合适。”
对方两眼复杂,注视着我,我霎时感觉全身阴冷,是由内而外的一阵寒气。
“我可能需要回去喝口热水,再见。”今天的见面十分不愉快,我连来的目的都不确定,真是恼羞成怒啊。
我起身,转过店门口,用余光瞥见男人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凳上。
呵,阴冷,古怪。
当我生完闷气之后才发现我忘记带包了,再回头时,只剩下阴冷潮湿的小巷子,哪儿还有刚才的咖啡馆。
刚才的位置只有一面泛旧的老墙,用红漆映着斗大的数字,“”。
再拨打百里赦的电话,已然成了空号,徒留我一人在这阴冷的巷子打寒战!
夜晚。
夜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突然一阵冷风吹来,撩起了我的窗帘,可我清楚地记得窗户被我关得严严实实的。
我不禁内心阵阵发凉。
忽的自己就这样躺着动弹不得了,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身边的被子被掀起了一角,紧接着我感觉,有人躺到了身边!
一处冰凉碰到了手臂,我小心地眯着眼,模糊间一个男人正侧着身子背着我。
再睁开眼时,百里赦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太多疑惑正想说,百里赦却将食指放在自己的唇上,霎时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了。
他的脸慢慢凑近,我的心也跟着“砰砰”剧烈跳动了起来。
他轻轻地含着我的耳垂,低声说道,“过几日,我来娶你。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百里赦的人了。”说完便消失了。
早晨起床,我都分辨不出,昨晚是如梦的真实,还是真实的梦?
可在穿衣服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书桌上昨日忘记的包。
还有在右手虎口处的红色花纹,难道是压出的红印?我用力搓了搓,可花纹不仅没有褪掉,反而更加清晰,我仔细看了看,是一株血红的花,如纹身一般。
正文第四章灵女
当我把手上的印记给奶奶看的时候,奶奶对着印记反反复复看了很久,告诉我,这是舍子花,开在冥府三途河边,通往幽冥之狱,而这对于我来说是成年的标志。
我还是一头雾水,不太明了,阵阵追问着。
奶奶叹了一口气:“你是灵女的后人。”
传说女娲补天之时需要炼就有天地人三性的五彩石,而光是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远远不够,就差人的灵气。
一个姑娘知道了女娲的难处,在炼石的那天,女孩纵身跃进了火塘。
女孩是跳火自杀的,她的魂灵坠入了炼狱,而炼狱的鬼王不忍看到这女孩再受煎熬,就将她纳入府邸,从生死薄上化除姓名,停止轮回。
灵女就是专门贡献给鬼王当小老婆的,很不幸,我就是其中一个!
当一个人告诉我这样的事时,我简直觉得荒唐可笑,可这是奶奶给我说的,怎么可能跟我开那种愚蠢的玩笑!
但我还是不敢轻易地相信。
我就像被判了死刑,绝望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被主宰,每一日我都会想这是一个死缓囚徒最后的自由,每一夜我都会想这是在家里睡的最后一夜。
可正当我准备着接受将要到来的一切时,却过了几天寻常日子,如往常一样和蔡琳一起上学,放学。不过就是在这期间,我清楚地感觉到,我被黄皮子跟踪了。
它们黄色的身影无时无刻地都跟着我,出没在我的身后。
又到了村口的石桥,可还没上桥,我就看到了迎面扑来的浓浓雾气,虽然村子靠山,平日里经常会有起雾的情况,但从来没有像这样大过,能见度不过五米。
我止步不敢向前,总感觉迷雾里藏着些不干净的东西。
“嗯……怎么不走了?”
“你……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吗?”我瞪大眼睛看着蔡琳。
蔡琳也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反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与其让她和我一起害怕,还不如不告诉她。
我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走向迷雾。
村子里空荡荡的,竟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偶尔的风吹起某家门前的纸灯笼,扬起些许尘土。
明明是五月份的天,此刻却是给人阵阵寒意。
在交叉口与蔡琳分别,我匆匆往家里跑。可一路上就是没有人,没有买卖的小贩,没有孩提的喧闹,没有妇女的饶舌,没有耕作的男人……
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突然想到了那日在山上看到的墓碑,我如脚底生风,跑得越来越快,耳膜随着剧烈的心跳鼓胀着,我重重地喘着粗气,把门推开。
“奶奶!”没有回答。
所有的房间一切也如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甩开背包,冲向后院。
奶奶的尸体!
平日里奶奶也是俯身在这里喂兔子的,几只兔子也正围在奶奶的身旁,一滩血液在奶奶身边玫瑰花似的在地上蔓延开来,几只白兔的毛已被染红。
胸口传来阵阵痛意,泪水早已抑制不住,我痛叫出声。
脑子发蒙,鼻涕不停地淌,随意地用手抹着,我双腿无力地跪倒在奶奶身旁,伏在奶奶身上,双肩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浑身瘫软,无力地握起奶奶的双手,已经冰凉,忽的,我注意到,一张黄色的牛皮纸从奶奶的手中滑落在了旁边的血泊中。
我立刻警觉了起来,奶奶死前握着这张纸,说不定是留下的什么线索!
双手颤抖着将沾有血迹的牛皮纸慢慢展开。
熟悉的墨迹,这种墨汁是每次奶奶占卜算命时才用的,难道是奶奶算出了什么?
正文第五章遗书
我颤抖着手,将叠好的纸条展开。
“嫁予鬼王百里赦,是幸免于黄皮子毒手的唯一出路,好好活着。”
短短的一句话奶奶是抱着怎样的绝望写下的?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奶奶的死绝对与黄皮子有关!
不,不管是谁干的,先报警。
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掏出手机,可一格信号也没有。我拿着手机,心急如焚,院前院后都走了个遍,还是没有信号。
我愤怒地将手机抛在了地上。
“吴怡!吴怡!”
蔡琳一脸焦急地跑进来,正想开口说什么,却看见了我怀中抱着的奶奶。
蔡琳什么也没说,坐在我了旁边。
我的头脑十分混乱,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当我头脑清醒过来时,天色已晚,凉风四起。
“黄皮子干的。”我打破沉静。
“我爸妈不见了,不,准确地说是全村人都不见了。”原来蔡琳也在旁边抹着眼泪,声音早已沙哑。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我们得离开这里。
我放下怀中的奶奶,和蔡琳废了好大的劲才将她抬回房间安放在床上。
仍然是双腿无力,但我还是强忍着身体的难受和蔡琳走出了房门。
到处都是灰黑色的,村子里没有一处人家开着灯火,原本喧闹的夜市也是沉静一片。
一个好好的村子怎么说没就没了?此刻的我们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正在不知所措之时,后山传来阵阵声响。
很嘈杂,像是在火中燃烧的枯枝“啪啪”作响,响声离我们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
“快躲起来。”蔡琳拉着我就近在草垛旁蹲下。
这声势浩大,难不成是成群的黄皮子?他们是今天下午就来过村子了吗?为什么只有奶奶的尸体在,其他人全都不见了。
那么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奶奶算出了村子的浩劫,可又无能为力,留下几字遗书,最后……自杀了?
种种猜测在我的头脑中浮现出来。
蔡琳蹲在我旁边,我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她瑟瑟发抖地身体。
声响已经离我们很近了,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吆喝的小贩,嬉闹的小孩,饶舌的妇女,耕作的男人……
他们都在队伍里,可……全都行动迟缓,像死鱼一样翻着白眼,全身脏兮兮的,衣服上满是新鲜的泥土,就像是刚下葬的人从坟墓里爬出。
等等,难不成他们真是从后山的坟里爬出来的?
忽然,蔡琳一个健步就冲了上去,“爸!妈!”
蔡琳冲到她母亲的旁边,拉起衣角,一声一声地唤着。
忽然,她母亲的脑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转了过来,对着我们一呲牙,“嗷嗷”地嚎叫了起来,紧接着其他的村民也都转过头来,各个哀嚎着。
我拉起近乎失去理智的蔡琳,没命的往前跑。
身后传来跑步声,他们也追了起来,被抓住的结局是什么?被吃掉吗?或者说被咬伤然后跟着大队伍在街上无目的的行进?
我拉着蔡琳跑到三岔路,转向左,可迎面而来的还是阵阵黑影,往右,也是同样的场景。
这才看到,四面八方的黑影已将我们团团围住,我们……无路可走了。
头皮发麻,冷汗从额头冒出,我向后退着,不知所措。
接下来的该是一个一个疯狂地将我们扑倒,然后争抢着啃食吧?我无法抑制自己的想法。
可这些村民就在这个时候都停了下来,杂乱的人群从中间分开,都靠边跪下了。
我瞪大了眼,这又是玩的哪一出?我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将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后山,亮起了红光,就像是放火烧了起来。
那光映得蔡琳的脸火红火红,照得她绝望的脸,我心疼地将她的泪痕擦干。
火光从后山一处一处地延展到村庄,每家每户的灯笼都莫名地亮了起来。
隐约地,我看见一个黑影从村子里走了出来,心莫名揪紧。
穿过人群夹道,这下我能够辨别了,应该是个男人,修长高大,而我所认为的黑影不过是因为他披上了一层黑色斗篷。
黑影停在我面前,取下斗篷的帽子,突然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摸着左肩。
但令我惊讶地是,她居然是个女的。
而且这个人我并没有见过。
女人跪在地上停留了几秒,站起,转身向后山。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后山更是火红了,而且渐渐传来一阵锣鼓声。
锣鼓声渐近,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从村里出来的是大红色轿子,队伍如长龙。
蔡琳在旁边比我还惊异,我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们处在三岔路口,黑影看着前方,而地上的行尸走肉都是一动不动地低着头颅。
所以,逃!
正文第六章逼婚
蔡琳立马就从我的眼神中知晓了意思,悄悄地往边上迈出了步子。
我回头看了看黑影,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正在逃跑的我们。
迈出的每一步都是艰难,每一步都是心跳,唯恐脚步踏得重了一点就被发现,我仿佛都感觉到了脚掌落地时踏起的尘土。
抱着能逃走的侥幸,绕过一个又一个村民,可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幼稚了。
还没完全走出人群,就感到头顶一阵凉风袭过,黑衣女人就站在了我们的面前。
“嫁给百里赦大人都想逃,真是愚蠢。”女人轻笑了一声,“而且要明白你们都是走不了的。”
女人朝我走过来,用手挑起了我的下巴,轻蔑地俯视着,我能感觉到她指尖的锋利,此刻就在我的大动脉。
她的目光就像是游走的蛇,滑过我的脸庞,瞬间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女人离我近在咫尺,我也能清楚地看到她带有英气的脸庞,深陷的眼窝,大眼睛,有种印度美人之感。
突然,旁边的蔡琳暴起,将女人扑倒,骑在女人的腰上,左右挥拳,胡乱地砸着。
那女人腹部一用力,双手反撑在地上,一个翻身,蔡琳被掀倒在地,与此同时女人从腰间抽出一根长鞭。
“啪,啪……”鞭子无情而又用力地抽在皮肉上,每一声都伴随着蔡琳的哀嚎。
我冲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跟这个女人同归于尽,可刚伸出脚,就感到腹部受到重击,被她的一记后蹬踢倒在地,顿时感觉喉头一紧。
女人继续抽起鞭子,打着蔡琳,鞭子上的鲜血扬在了我的脸上。
蔡琳开始还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可没几下,她就趴在地上没有动弹了。
一股血腥涌上喉头,“咳咳”,我擦了擦嘴,又翻身站起,强忍着伤痛,朝女人撞了过去。
蒙头一撞却扑了个空,直接扑倒在地上。
“啪”,顿时全身如被雷击了一般,皮开肉绽地火辣疼痛使我扭曲着身体。
“不知好歹,铜墙铁壁中做毫无作用的挣扎,真是徒有一副好皮囊,百里赦大人怎么能瞧得起你这样没有脑子的女人。”接着一声冷哼,身上的疼痛感使我紧紧地闭上了眼,只感觉后领被粗鲁地抓起,紧接着就腾空而起。
黑衣女人直接将我扛了起来!
我扭动着身体,试着从女人的魔爪中逃出。
“百里赦大人的未婚妻我不敢动,不过她活不活的了命就看你乖不乖了。”
我望向在地上没有动弹的蔡琳,不禁心疼了起来。
真是歹毒,用蔡琳威胁我,我又能怎么办呢?没有能力逃走,更没有能力救蔡琳,如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女人将我抛在了刚才站立的位置,我一个踉跄,狼狈地跪倒在地上。
现在的我算是蓬头垢面,满身污泥,呵呵,在这个时候,我居然还心抱侥幸,兴许百里赦看到我,便嫌弃地骂我,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华丽的红色大轿在一片红光中离我越来越近,我绝望地冷笑,听着刺耳的锣鼓声。
轿前的太婆腮上都抹着夸张的高原红,“姑娘,上轿吧。”喜婆见我没有动作,都过来将我团团围住,一人扶左手,一人扶右手。
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蔡琳,她抽动着身子,翘首将我看着。
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她,红光映在斑斑血迹的脸上,她用手撑着身子,显然下半身很难站起了。
我摸了一把自己眼角的清凉,转过头,坐上了喜轿。
“起轿。”接着,锣鼓声又起。
坐在轿子里,并没有丝毫颠簸的感觉,整个就像是悬浮在半空中。
透过轿子的窗帘,我惊讶地看到外面站着好多人,并没有一张是熟悉的面孔,他们个个都是喜庆的样子,可我在仔细地一瞧。他们也都是悬浮在半空的。
离村庄越来越远,离地面也越来越远。
突然觉得心痒痒的,我缩进脑袋,太高了,不敢再往外看。
过了还一会儿,轿子停止了倾斜,我感觉自己到了平地。
这是……山顶吗?
我望了一下这里的地形,不禁吓得打颤。
两座山的山顶相隔甚远,这是要直接走过去吗?
突然一处红光从山的对岸以排山倒海之势往这边传来,近了我才看清楚那是一座火红色的桥。
还记得以前看到的新闻,在当时传得沸沸扬扬的首矮寨特大悬索桥鬼嫁之事,没想到,这次自己竟成了主角。
“新娘子呀,过了这座桥,你就到了冥界,能从凡人直接成为鬼王夫人,姑娘,您可真是好福气呢!”喜娘见我探出的脑袋,凑近了给我说。
我看到她脸上的高原红就浑身不适,急忙缩进轿子里。
红桥搭接完毕,轿子又开始平稳地行进了。
夜风吹起轿帘,拂过我的脸庞,泪痕还在,此时柔和的风却像是刀子一样刮着我的脸。
我吃痛地捂住自己的脸,疲惫地闭着眼睛,只感觉快要昏睡过去了,过了好一会儿轿子停了下来。
“到了,把这个披上。”喜娘探进了头,将一张喜帕搭在我的头上。
正好,免得冷风刮得我的脸疼。
可能是刚才跟那个女人的打斗,此时站起,只觉得双脚疼得不属于自己了。
随着喜娘的搀扶,我下了轿,一瘸一拐地跟着她走。
正文第七章新婚之夜
搭在我头上的喜帕就好像系在身上的铁索,逃不脱,跑不掉。
我只能勉强地透过喜帕看到自己与这一切都不搭调的板鞋。
目的地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远,刚过了一条河又走过了很大一片草地,喜婆停了下来。
“到了。”喜婆在我耳边悄悄地说,而我内心没有丝毫的波澜
跨过几条黑木门槛,我凭借着脚下的事物来判断自己到了什么地方,现在踩在脚下的是一张红地毯。
“瞧你现在邋遢的,准备一下换上喜服吧。”喜婆说完就将早已准备好的衣服搭在我的手上,接着就不知又捣鼓什么去了。
我掀开喜帕,没想到,房里的装扮还是将我惊艳到了。
房间很大,床后边是一个浴池,以几层精致锦帘相隔,挡不住的淡淡檀香萦绕周身,镂空的雕花窗柩上是厚厚的一层复古油纸,桌上的烛台跳跃着明火,旁边是一把剪烛芯的金剪子,一切装饰的恰到好处。
紧糊的窗户,紧关的房门。
我还是警惕地环顾了四周,确定环境安全,才匆匆褪下脏脏的衣物。
忽的,浴池边传来的阵阵水声,“谁?”
我立马将刚脱下的衣服拿来挡在胸前。
“水温调试好了,先洗个澡吧。”原来是喜婆在放热水。
我乖乖地迈向了浴池,池子里放满了花瓣,在经过喜婆的时候,我还是很尴尬的,快步走过,毕竟是被陌生人看到了自己的裸体。
浴池边的喜婆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怎么说呢?有一种十八年的贞洁被玷污的感觉,十分的不自在。
浴池里扬起的薄薄雾气朦胧着周身的一切。
“嗯……你可以出去吗?”我实在是难为情。
“那行,姑娘,洗好了,就回床上坐着,一会儿百里赦大人就会来的,伺候着。有什么事再叫我,我先退下了。”喜婆说完便拿起我的脏衣服出去了。
百里赦,真是咖啡厅的那个男人吗?真的是每晚都会和我共枕的那个男人吗?又会不会只是他随便披了一张人皮来伪装自己,真实的鬼王会丑成哪样啊?要我在这里和一个鬼共度良宵,真是太可怕了。
喜服是绛红色的黑边金绣旗袍,雅致的镂空花纹,腰间缠绕一根浅色玉带,繁复的绣花但又不失简约,华丽但又不俗气。
废了好大的劲,我才将这旗袍整理好。
梳妆台上放了一个金凤冠和各式各样的步摇,钗簪。
不知道蔡琳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这房间外是怎样的场景,有机会再逃掉吗?
刚坐上床沿,我便又焦急地弹起。
若是我现在去找百里赦,可找他又有什么用?我一手拍在脑门儿。
求他饶了我?呵,怎么可能答应。
以死威胁?呵,说不定还会被他补上一刀。
但是,就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靠近房门,我将耳朵贴在门上。
并没有想象中的嘈杂,反而很安静。
手上的动作快于头脑的运转,我将门打开了。
霎时围过来了一群喜婆,七嘴八舌地要给我戴凤冠,涂胭脂。
“我要见百里赦!”高声一语,压住了喜婆们的声音。
“可姑娘……”
“急事!”没等喜婆说完,我便厉声打断。
喜婆们顿时切切私语了起来,其中一个退出了人群,不一会儿便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一脸的祥和。
“姑娘,百里赦大人正在接待各界来宾,我是管家,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吧。我尽力为你办到。”老者语气缓慢沉稳,带着恳切说完,便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礼。
我绕开喜婆,老者也跟在我的身后,见距离够了,我压低声音,“我想出去!”
老者没有回复我,我又继续说道,“我刚死了奶奶,现在朋友又生死未卜,你们却选择在这个时候逼婚,我怎能安心嫁人?”想起奶奶,泪水又涌了出来。
我拿起悄悄藏着的金剪子死死抵住脖子最柔软的地方,沙哑地低声咆哮,“我要出去!”
“一刀下去,你不仅尸体在这里,魂魄也还在这里。”管家面不改色。
“你以为我成了鬼,就会安安稳稳地在冥界过下去了?”我闭上眼睛,凄凉地笑着。
毫不示弱,手一用力,湿热的血液顺着脖颈流了下来,心里的痛早已使身体的伤口无感。
“我只想再见一见我的奶奶……”
管家显然惊讶于我不留余地的举动,沉默了一下,“若真是姑娘所说的,那还是将事情办完了,速速回来吧。一直向前,不要回头,桥上的百鬼,莫要理会。到三途河,有支连接人间的小舟,上去给渡人看你的印记,便可把你送出去。姑娘切记,办完事情,速速回来!”
我知道我赢了。
丢下剪子,捂着脖颈上还在冒血的伤口,大步跑了起来。
百鬼夜行。
火红的桥上,场面再怎么壮观,我知道迎面走来的都不是人。画皮美姬,枯骨红衣,管他是何方魑魅魍魉,我若无其事地往反方向走。
桥下是万丈深渊,黑洞洞的,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丧命,走到桥中心,我的腿已发软到不能正常行走了。
所幸百鬼都没有注意我,应该是把我当成了百鬼的一员了吧。
和管家所说的一样,过完桥后,我便看到了在岸边的小舟,渡人站在那里,像是专门在等我。
小舟下的水是黑色的,像一面镜子,将我的面孔投影了出来。周围十分安静,唯有桨拨开湖水的声音,忽的周围起了层层浓雾,浓到近在咫尺的渡人都看不见了。
“吴怡,吴怡……”是奶奶的声音!
我情不自禁想回过头去!
正文第八章巨蟒
不对!奶奶平时不是这样叫我的,不能回头!
突然想到管家说的话,我克制住了想要转头的自己。
喊叫声忽远忽近,不只是奶奶的声音,还有蔡琳的,甚至……还有百里赦的。
不知道是真是假,我捂住耳朵,不管身后的是谁在说话,也不管说的是什么,我都不能回头!
当意识到,身后的声音和身边的迷雾都消失了的时候,我还保持着刚才蹲在小舟上的姿势。不知何时双脚已经踏到了实地。
我这是越狱成功了吗?
原来冥界与人间的连接就在这里!
村子后山口的坟场!
此刻天色已黑尽,凉气四起,我孤身一人站在偌大的坟场,不知所措。
先找到出坟场的路吧?不知道村民们是不是在这坟场里安睡,想到那些行尸走肉,我就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咔擦咔擦”,也不知脚下踩碎的是什么,也许是白骨森森呢?我磕磕碰碰地往前走着。
偶尔传来几声不和谐的鸦啼声,我不敢四处张望,更不敢转头。
远处几点幽冥的绿光,那是什么?我急忙蹲下,想竭力看清楚。
是奶奶以前提过的“冷翠烛”吗?
冷翠烛是冥界为刚下葬的人点亮的青灯,指引魂魄走向冥界。
绿光好似在向我靠近,我将头埋得低低的,屏住呼吸。绿光忽亮忽灭,越来越多,越来越近,不对。
是黄皮子!
当意识到时,我吓得弹了起来,拔腿就跑,一路上,道旁的树枝刮破了我的裙子,阻碍着我前进,时不时还会有蜘蛛网粘在脸上,不断地缩短我和黄皮子的距离。汗一滴一滴从脸上滑下来。向前跑,向前跑,潜意识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定不能让黄皮子追上。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夜,借着月色,隐约看到前面是一个石洞。
脚下突然绊到了硬物,一个飞身就扑了出去,摔得我眼冒金星,扭头一看,黄皮子快要追上来了,我手脚并用,摸爬滚打地窜进了石洞。
黄皮子飞速越了过来,在石洞门口突然刹住,徘徊了起来,它们只要再往前一扑,就能到我面前了,可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了?
我和黄皮子面对面僵视了许久,一双双放着凶光的绿眼仿佛能让人即刻毙命,“呜呜……”黄皮子从喉咙里呵出威胁的声音。
我站起身,试探着往后退了两步,可黄皮子丝毫没有要追过来的迹象。
我迈开腿大胆地朝石洞里走去,至少黄皮子没有追进来了,暂时保命,可,他们为什么都不进来,是在怕什么吗?难道这里面有比黄皮子更是凶狠的东西?
想着我又犹豫了起来,慢慢地向前挪着步子。
石洞很大,连滴水的声音都这么明了“滴答,滴答……”,难不成是个溶洞?
我又向前迈了两步,前面有微弱的光!
正在我以为重见光明的时候,前方拐角处传来脚步声。我的内心一紧,漆黑一片,正常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洞里。
我仔细地听着,脚步声一高一低,对面的应该还是个瘸子,沉重而又缓慢,走得拖泥带水,难道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腿脚不方便的老人?
靠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在头脑中构想着是什么人,又或者是个什么怪物。
虽是一瘸一拐地,但脚步声并没有停下,而是规律的,这说明对方并没有发现我。
当我做好一切心理准备之时,结果拐角处走来的不是什么瘸子,怪物,而就是我要找的蔡琳!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一时激动,我竟然将她抱了起来。
“嘶……”蔡琳一吸气,这我才注意到她的腿伤,心疼地轻轻抱着她,高兴地眼泪不停地淌。
“你怎么在这儿呀?”漆黑的石洞,蔡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才是我要问你的,你坐上喜轿,我一路跟来,可无奈腿上的伤,只得慢慢靠后山找你,不知不觉就走进了这个山洞,还果真将你找到了。那个女人没有把你怎样吧?”蔡琳说着,这才看到了我的红旗袍。
“这以后才跟你说,现在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坐下来休息,明日一早就回村收拾行李,我们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跟蔡琳说着我的计划,突然裙角被拽了拽。
苍白的小脸吓得我连忙反身靠向蔡琳,看不清小孩的脸,光是看见一张泛着白的小脸与眨巴的黑色大眼。
“姐姐,姐姐。”小孩无辜地喊着。
蔡琳拉着我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小孩,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在小时候见过,看到他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是不是超自然的生物?”
我不知道有没有那么玄乎,反正大晚上的出现在这里就不是正常人家的小孩。
那双乌黑的大眼像是夜色中的星辰闪着光,往亮处走吧,我没有理会小孩,拉着蔡琳就朝石洞中央的亮处走。
“姐姐别去那里!”
我当然没听他的,鬼不是最见不得光吗?还偏要去那里。
怪不得这么亮堂,原来是石壁中央有一个洞,月光穿过洞口透出,旁边还有泉水滴下。
小孩站在原地没动。
“对,我想起来了,小时候和母亲上山采药,我调皮去了草丛里摘野果,就是在这个洞口,还是这个小孩,当时我就在草丛里,亲眼看到他赤着脚从坟包里爬了出来,那之后的一个星期,我都梦到他在对我笑,所以记得那么清楚。”蔡琳突然慌张,“这么多年,他竟然一点都没变!”
我不禁阵阵发寒,“那么多年的事了,你可能记错了吧。”我安慰着蔡琳也安慰着自己。
正在我说着,突然蔡琳张大了嘴,满脸恐惧,两眼发直,石洞里渐渐黑了起来,没了刚才的光亮。
顺着蔡琳的眼神,我转头。
只看到一个硕大的蛇头钻进了洞口,寒战打得我差点翻白眼直接躺下,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可怕的蛇。
黑色的花纹,两颗绿色发着光的眼,而更可怕的是,洞口刚好容得下他的身体,他正慢慢地滑进,这我才注意到它高高的冠,必须是有年头的蛇才有冠!
正文第九章鬼孩
我弹起直往后躲,巨蟒向我们吐着分叉的信子,发出“嘶嘶……”声,这真是一条蛇吗?
突然想起了关于巨蟒的传说。
记得以前奶奶说过,曾经一户人家,母子两人相依为命,生活拮据,每日的食物难以糊口,一天儿子去割草,发现一处草长得特别茂盛,之后的每一天儿子都会来到这里,而每次回家也都是满载而归。
终于有一日,儿子觉得不对劲,想知道草丛下到底是什么。于是他将草连根拔起,用镰刀刨开泥土,果然不出所料,他发现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宝。
拿回家后,放进水缸,水便用之不尽。放进米缸,米便取之不竭。从此他们再也没有饿过肚子,可好景不长,当地的恶人觉得事情有蹊跷,一日冲进他们家里,终于还是在米缸中搜出了这颗珠宝。
儿子和恶人发生了争执,最后恶人一时贪念起,将珠宝一口吞下。
霎时,风雨大作,白雾阵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化作了巨蟒,开始疯狂地吞食着牲畜家禽,几个村民也成了腹中之物。后来村里人团结一致,与巨蟒斗了足足三天三夜,才将它赶到后山。
但巨蟒并未就此罢休,经常袭击村子,无奈之下,村里人和巨蟒达成共识,每星期都会将宰好的鸡鸭牛羊放入巨蟒盘踞的洞穴,算是将他当成蛇仙供奉起来,才有了村子的安宁。
“深山大泽,实生龙蛇”,我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说只是一个闲谈。可眼前的这个巨物让我不得不相信确实有这种生物的存在!
此刻巨蟒的头和身子还半悬在空中,他行进的速度十分的慢,但双眼并没有从我们身上移开,仿佛是在估量着此次猎物的分量。
只要他一张口,整个人都可以被它完整地吞下,我惊恐地只剩下哆嗦。
蛇头着地之后,身子便迅速盘旋起来,软软的身体在地上蠕动,一圈又一圈,我霎时感到恶心,反胃得想吐。
忽的,巨蟒直立起了上半身,蛇头慢慢地左晃右摆,不住的发出“嘶嘶”声,这是攻击的前兆吗?
只见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嘴里的毒液喷了我们一身,我和蔡琳害怕地抱在了一起。
突然身边闪过一道白光,当我反应过来时,刚才的那个小孩已经和巨蟒打斗了起来,小孩身体轻巧,在地面上巧妙地翻跳着,巨蟒几次张嘴都没将他咬到,但次次惊险,我的心不禁被揪了起来。
巨蟒的尾巴不停地扭动着,朝旁边的我们扫来阵阵凉风。
我被小孩的敏捷的身手惊艳到了,一个躲闪,一个后手翻,正在我默默地为他鼓掌之时,巨蟒张开的大嘴转移了方向,直接将小孩一口咬住。
小孩的双腿还在嘴外不停地扑腾着,紧接着就整个被吞了下去。
蔡琳也呆了,发出阵阵哀叹。
一个瘦弱的小孩仿佛满足不了它,巨蟒又将头转向了我们,我暗道不好!
但是没有想到,巨蟒没有立刻攻击我们,反而开始疯狂地摇摆着头颅,用身体去撞击石壁。
悬在半空的蛇头忽然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落下的头颅还张着嘴,双眼死盯着我们,好似下一秒便能将我们吃掉,而蛇身更是扑腾得厉害。尾巴打在壁上,震下块块石头,我和蔡琳用手抱住后脑勺,害怕地躲闪着。
蛇身迅速地钻出了洞口,蛇头还留在洞中!
血液慢慢摊开,缓缓流到了我的脚边,过了好一会儿,蛇身才停止了挣扎。
瑟瑟发抖地我还是一动不敢动。
万籁俱静之时,忽的,蛇又张开了嘴,血汪汪的小孩从蛇嘴了爬了出来,我大气都不敢出。
“你……还好吧?”蔡琳试探着问着。
“还好,只是以后得饿肚子了。”小孩一脸无谓但又带着一丝不舍。
难不成小孩每天都在吃蛇肉?或者吃蛇蛋?什么叫没有了巨蟒以后得饿肚子了。
小孩若无其事地说,“那些村民的供奉呀,每次送来的食物,我都会吃掉一半的。”
内心一惊,原来奶奶说的故事是真的!
但我又十分的疑惑,这个小孩是怎样做到与蟒蛇共处一室的?
“姐姐,我真的没有恶意,我都救了你们,你们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儿?”
我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石壁上的黄符控制住了我,使我长不大,出不去,又死不掉,能不能帮我揭下来。”顺着小孩的手,果真不远处的石壁上,粘着一张红字黄底的符。
紧接着,小孩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恶意,同样是受害者,将自己的身世跟我们说了一遍。
我们不仅不该叫他小孩,反而该叫他……小祖宗。
他也正是奶奶故事中的受害者。
出生在民国,因为灾难被父母抛弃,老道士将他收养,每日跟着师傅练功习武,原本平凡的生活,一直到八岁那年。也正是恶人变成了巨蟒的那一年,在与村民达成共识时,村里的老道士为了压住邪气,将它彻底地封印在此,就将自己的镇店童子也一起锁了起来,直到今日。
我不禁感叹,一个小孩孤独地在此与巨蟒生活了这么久。
“所以,本来村里人送的供奉就越来越少,现在巨蟒没了,他们就不再送来了,苦苦挨饿,却又死不了,生不如死。”
看着他眨巴着大眼,我一个心软,伸手揭了黄符。
小孩忙赶过来,直接抱住我的腿,感激地哭了起来,腿上霎时被粘糊糊的液体粘住。
“放开她!”不知何时百里赦已站在洞口,低沉地说着。
小孩慌张地忙松开了我,确实,此刻血淋淋的他不得不让人产生误会。
可还没待我反应过来,百里赦就一击将小孩放倒了。
“你怎么对小孩下得了手?”我急忙扑过去,忙看小孩是否受伤。
而抬眼望着的却是百里赦苍白的脸。
正文第十章王鬼曼童
百里赦并没有理会我,一脚踏上石壁,速度完全超乎了想象,那风驰电掣的身影眨眼就到了我的面前。
石洞口更是围上了一群人,各个凶神恶煞,这是来人间救我的吗?不,应该是来抓我回去的。
胳膊吃痛,百里赦一手抓住我,就将我拎到了他身后。
“你可不知面前的小孩是何等厉害的人物!”握紧枪的手突然一甩,枪柄在黑夜之中闪着亮光,百里赦直接瞄准了小孩。
看着马上就要走火,我急忙解释,“刚才他从巨蟒口中把我们救出……”
“哼,那巨蟒不过是他的灵物而已,一个修行有千年之久的老妖竟还保持着童孩之身。谈什么救,他会杀了你的。”
“可……”
“来人,绑了!”还没等我话说完,百里赦一声令下,我就被捆了。
“我看你才是要杀了姐姐的人,你才该放开她。”说罢小孩扬起双手结印,在空中花了一个巨大的符文,绚烂的光芒剧烈地燃烧,百里赦此时一手握枪,另一只手托住,侧着头瞄准,气势火焰雄浑。
“砰”顿时我被扑面而来的热浪弹飞,石壁剧烈地震动了起来,“石洞要塌啦,赶快护送夫人出去。”管家大呼。
蔡琳!我突然想起蔡琳身上的腿伤,瘸成这样,怎么能在石洞塌掉之前逃出去!
可石洞“轰隆隆”地发出巨响,我的呼声没有人理会。
耳边风声呼啸着,如腾云驾雾一般,我被举着快速地冲出了石洞。
霎时,石洞像被爆破了一般,坍塌的瞬间腾起阵阵烟雾。
蔡琳,百里赦,小孩都在里面呀!
突然烟雾中闪过一个黑影,百里赦横腰抱着蔡琳从烟雾中冲了出来。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可这下不仅是我,连蔡琳也一起被绑了。
一路上,百里赦阴沉着脸。
我在曼莎肩上不能动弹,很快,我又回到了冥界。
“哼。”曼莎轻蔑地冷笑了一声,将我直接抛到了喜房地毯上。
虽是毛绒的地毯,可强烈的撞击还是让我眼前一阵发黑。
曼莎退了出去,现在房里就只剩下我和百里赦了。
我侧躺在地上,斜眼看上去,百里赦格外的修长高大。
“想让我给你松绑吗?”百里赦蹲了下来,伸手轻轻地揉捏着我的脸。
可能是萦绕在周身的檀香,可能是不太明朗的光线,暧昧的动作让我的脸开始发烫。
急忙扭过头,避开他纤细冰凉的手指。
“就这样捆着吧,我看你还有多大的本事,从我的手心里溜出去。”百里赦站起身,声音冰凉不带丝毫温情。
“那个小孩是千年难遇的王鬼曼童,食人无数,与我们冥界从来都是势不两立的,你能从他的手下逃出,可以说是死里逃生。若你成了他手下的傀儡,我都将你就不回来了。”
我转过头,白皙的身体,赤裸的胸膛,匀称的腹肌,百里赦褪去了上身衣物,我的脸又烧了起来。
忽然注意到他赤裸的左肩上有一条恐怖的红黑色疤纹,是刚才打斗的时候留下来的伤疤吗?可刚才的小孩并没有带任何武器呀!这条疤像是被刀砍的,从后背就一直蜿蜒到锁骨。
鬼王还能被人伤成这样?
我不禁对这条恐怖的伤疤研究了起来。
“你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是要看我换裤子吗?”这才惊觉,忙又转过头,血液直涌上脸颊。
忽然觉得身体一松,绳子将我捆得太紧,此刻的手臂已阵阵发麻,双手不能使力,刚想撑起,就颓然倒下。
“你若是再敢跑,绑回来绝不给你松绑了。”说完,便径直走向了浴池。
浴池与外面只有锦帘隔着,湿热的雾气与阵阵花香从里面传出,“哗哗”的水声真是让我浮想联翩。
十八年的贞洁不保了吗?我坐在地上忐忑不安。对了!百里赦会不会洗澡的时候就褪下人皮,洗完澡出来就是丑陋的原形了?
“你要是闲的无聊,就帮我把旁边的花篮拿过来。”
“我还不想双目失明,不要进去了。”我没好气的说着。双手支撑在地面上,勉强地站了起来。
“为什么非要娶我?”
“因为,你对于我来说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就因为,我是什么灵女吗?”虽然这样说,但我的内心还是颤抖了一下,如果对面的人就是我的如意郎君,如果对面的真的是我心尖尖上的人,那我该多么高兴,我不禁凄楚的笑了。
百里赦没有说话,我也明白,他根本不爱我。
“哗哗……”水声又起。
我和着衣物,爬上了软软的床,用被子将身体捂住,假装睡着了,却又偷偷眯着眼看。
层层水雾中,百里赦还是原本帅气的模样,带着点点水珠更是性感了不少,并不是我想象中的褪了人皮,他穿着一条黑色短裤撩开锦帘,缓缓走了出来,脚步声很轻。
我急忙将眼睛闭上。
忽然被子被拉动,人影凑近,遮住了眼前的亮光,一个湿热的吻留在了我颤抖的睫毛上,温柔得就像是蜻蜓点在了湖面上,我的心也泛起了阵阵涟漪。
春宵一刻值千金,但在这花好月圆的新婚之夜,百里赦并没有对我做什么,而是像往日的夜里一样,睡在我身边,让我觉得莫名安稳了起来。
可,不是你情我愿的婚姻能够长久吗?
迷迷糊糊,我也睡了过去,可睡得并不安稳。可能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梦境里,我一直在逃亡,被丧尸追赶,被巨蟒缠绕,被黄皮子追捕……但每次都有一双大手将我抱住。
半夜,我在自己的哭声中醒来,伸手默默擦掉了自己不争气的眼泪。
“你在担心你的家人吗?”百里赦也并没有睡着。
一阵沉默。
“……我没有家人了,奶奶和全村人都被黄皮子害死了。”
相互并没有言语,百里赦只是张开双臂,将我轻轻拥入怀中,我双肩不住地抽动着,心是痛的,但我感觉到了原来这个冰冷的男人胸膛是热和的。
我的头上覆着他的大手,温柔的摸着我的头,我像是被安慰的小孩子,哭得更是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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