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下了一位小公主,并将她如宝贝般抚养到四岁。然而,在这座宏伟的宫殿里,似乎没有人记得她的存在。皇上告诉我,我患上了一种幻想症,认为那位小公主只是我想象中的产物。我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不顾一切地四处寻找,但总是一无所获。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生病了。然而,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我在荷包里意外发现了一块小小的布片。布片上绣着歪歪扭扭的四个字——「母后万福。」
从佛堂返回王宫,我身体便每况愈下,御医诊断我患上了瘟疫。
据御医所言,这病尚有治愈的希望,但必须与年幼和年老的人保持距离。
毕竟年幼和年老的人体质较弱,一旦感染,恐怕难以幸免。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欢快的童音:“母后,您回宫了!”
那是我的宝贝女儿,宝锦。
她已经四岁了,聪明伶俐,皮肤白皙,人见人爱。
可能是门前的侍女拦住了她,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疑惑:“为什么拦着我?母后怎么了?”
听着她的声音,我仿佛看到了她皱着眉头,像个小包子一样可爱的模样。
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我轻声安慰:“宝锦,母后只是身体稍有不适。”
她焦急地说:“那我要来照顾母后!”
我笑着回答:“母后怕把病传染给你,这几天你要听父皇的话。”
“可是我想照顾母后……”
我假装严肃地打断她:“连母后的话都不听吗?”
她只好委屈地回答:“那母后要快点好起来。”
我挥了挥手,侍女便领命将她带了出去。
这场病来势汹涌,当天我就发烧不止,陷入了昏迷。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养了半个多月,我才逐渐恢复了意识。
御医戴着面纱为我复诊,告诉我瘟疫已经治愈,接下来只需要好好休养。
我心中大喜,心想终于可以见到我的宝锦了。
但我还是担心病气未消,强忍着思念又多养了几天,直到感觉精神焕发,这才让侍女把宝锦找来。
侍女却一脸迷茫。
我以为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公主这时候应该放学了,你把她接到我这里来。”
侍女惊恐地看着我。
我看着她,眉头微皱。
她突然跪下,声音颤抖:“娘娘,宫里没有公主……”
我脸色一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侍女低头,双腿发抖,不敢再说话。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急切的男声:“笙儿!”
进来的是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他是我丈夫,当今皇上,温庚。
我们从小相识,结婚八年,我陪他从皇子成长为皇帝。
他眼圈微红,坐在我床边,委屈地说:“朝臣们都不让朕来看你……”
温庚一向稳重,现在却像个孩子。
我不由自主地笑了:“皇上龙体尊贵,朝臣们也是为了国家考虑。”
我们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温庚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抱住我。
我任由他胡闹,等他松开才问:“皇上,宝锦呢?”
温庚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我看着旁边惊恐的侍女,再看到温庚异常的表情,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我用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宝锦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我。
我掀开被子,想要自己去找宝锦。
温庚拦腰抱住我。
我拼命挣扎,狠狠地打他的胸口:“你倒是告诉我宝锦怎么了!”
温庚似乎忍耐到了极限,几乎咆哮:“没有宝锦!”
我愣在原地,看着温庚通红的眼睛:“什么意思?”
温庚眼中闪过深深的痛苦:“笙儿,从来没有宝锦。”
“从始至终,她都是你幻想出来的。”
我全身僵硬。
温庚痛苦地闭上眼睛:“笙儿,你得癔病,已经五年了。”
就在五年前的某个时刻,温庚皇帝登基,而我,却不幸地被诊断为不孕。对于皇室而言,继承血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按照常理,我作为温庚的正宫,却因为不能生育,本应无法胜任皇后这一尊位。但是,温庚对我情有独钟,不顾一切地坚持将皇后的头衔赋予了我。
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时温庚的温柔。他眼神中满是深情,认真地捧着我的脸庞,告诉我:“笙儿,我爱的人是你,而不是你的生育能力。”
我泪眼朦胧,质疑道:“但皇上怎能没有后人呢?”温庚轻吻去我眼角的泪珠,轻声安慰:“傻丫头,领养一个孩子并不困难。”
我哽咽着,声音颤抖:“但是,但是……”温庚温暖的手指轻抚我的唇,打断我:“不要说但是,我的生命中只会有你。”
紧接着,他给了我一个令人眩晕的吻。就这样,我成为了皇后。
尽管皇后的头衔在明面上给了我威严,但宫中的窃窃私语和不怀好意的议论仍然无情地侵蚀着我的心灵。宫里的人都在背后嘲笑我,称我为不能下蛋的母鸡,预言我的皇后之路不会长久。
那时还健在的太后,也从未给我好脸色。在她看来,我是一个自私的女人,从未为温庚考虑过。我每天向她请安,她总是故意刁难我。太后经常让我长时间地跪着,自己则高高在上,昂首挺胸。
我抬头望去,正好看到她那刻薄的嘴唇。她的嘴唇一张一合,不断地责问我:“你可知道,皇帝为了你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每当我回想起这些,都会感到一阵寒意。
幸运的是,这段艰难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有一天,我在吃早餐时突然感到恶心,无法抑制地想吐。当时温庚正在外征战,我召来了太医,结果发现我已怀孕一个多月。
我无法用言语形容我当时的感受。喜悦、苦涩、委屈,还有更多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我没有立即派人将这个消息告诉温庚。一方面,他正在外征战,我不想让他分心,影响他的警惕。另一方面,这个孩子来得如此不易,我想亲口告诉他。
然而,前线战事紧张,温庚一去就是一年。甚至在我生下宝锦的那一天,他也没有在我身边。那天,我痛得无法形容,煎熬了两天两夜,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在模糊的意识中,我听到产婆惊呼一声“不妙”,然后她突然加大了力度,拼命地挤压我的肚子。剧痛让我瞬间清醒,我在那种极端的痛苦中挣扎,几乎想要立刻死去。
幸运的是,最后一切都顺利,宝锦平安地出生了,我所有的痛苦都变得值得。产婆将她放在我的枕边,她那么小,就安静地睡在我旁边。那一刻,我觉得一切都得到了回报。
但现在,温庚却告诉我,那一切都只是我的幻想。那种痛苦,那份幸福,都不存在。这怎么可能呢?
温庚紧紧抱着我,泪流满面。
他语气恳切地对我说:「笙儿,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早点发现宫里的流言蜚语,没有发现母后对你的苛刻。如果我早些察觉,你也不会患上这该死的癔病!」
从温庚口中,我听到了一个疯狂的自己。
他说根本就没有宝锦,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他说这五年来,我一直在宠爱一个不存在的人。
我大声反驳:「不可能!」
这叫我如何相信!
那可是我的孩子!
那可是我历经生死,才生下的孩子啊!
我拼命挣脱温庚的束缚,不顾皇后的仪态,跌跌撞撞地向长乐宫跑去。
长乐宫,是我亲自取的名字,希望宝锦一生都能幸福快乐。
此时已经接近寒冬,寒风刺骨,穿透我单薄的衣物,让我步履蹒跚。
但我仍在坚持前行。
这条路我已经走过无数次,熟悉得连走几步都能了如指掌。
最后一步,拐弯——
寒意瞬间袭来,我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密密麻麻。
我的瞳孔缩得像针尖一样细。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的眼前,只有一片光秃秃的树枝。
那座我亲眼看着一点点建起来的宫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时间仿佛在倒流。
这块地在建长乐宫之前,原本是后花园。
风吹过,那些光秃的树枝扭曲着摇曳。
可我当初明明亲眼看着宫人一棵棵将它们连根拔起。
而此刻,它们却像阴魂不散的怨鬼,凄厉地划破风声,咆哮着。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我身后传来。
我僵硬地一点点扭过头,看到温庚担忧的眼神。
我的声音颤抖着:「长乐宫呢?」
我在战栗中听到了温庚的回答:「没有长乐宫。」
随着这个声音,那些枝丫开始缠绕着我的思绪,不断盘旋。
我的眼前一片眩晕,踉跄地退了几步。
温庚伸手抱住我,他似乎在哭泣,眼尾泛红:「笙儿,我会请遍天下名医,我们以后一定会有孩子的......」
我无暇顾及他。
我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宝锦的哭声和笑声,各种模样,纷乱的思绪几乎要把我逼疯。
突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母后......」
我的身体陡然僵硬,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是我的错觉吗?
「母后......」又是一声。
是我的宝锦!就是我的宝锦!
我死死地抓住温庚的衣袖,激动地说:「你听到了吗?是宝锦!宝锦在叫我!」
温庚没有回答,只是眼神中充满了心疼。
我觉得他太荒唐了,直接拉着他,顺着声音跑去。
很快,我们在一间小屋前停下。
那声音轻轻地呼唤着,似乎被锁在屋里,仔细一听,如泣如诉。
我的心突然一阵绞痛。
屋门并没有上锁,我一推就开了。
屋内很小,一眼就能看到底。
只见一个女子优雅地坐着垂钓,旁边跟着一个老妇人。
主仆二人听到声音,回头看着我和温庚。
那女子开口,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皇上?皇后娘娘?」
这个女子是当朝的长公主,温筝。
我勉强笑了笑作为回应,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宝锦。
可那声音明明就在这里!
小屋三面都是茅草,只有一面敞开,面向湖水。
我看着湖面泛起的涟漪,这平日里平常的景象,却让我感到腿脚发软。
会不会、会不会......
我看着温筝。
她也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但只是一瞬。
当我再次看去时,她又恢复了那副娴静的模样。
但我知道,那不是幻觉。
她恨我。
我一直都知道。
所以,是不是她,把我的宝锦推入了湖里?
宫中侍女纷纷跃入湖心,
昔日寂静的湖水,今日被卫士们围得密不透风。
我目不转睛地